MMO，一個統領中國乃至全世界主流游戲市場的品類，見證了長達十幾年的輝煌。

如果說《完美世界》、《天龍八部》都還或多或少有著韓系MMO或者《傳奇》等《暗黑》衍生品的改良產物，那么《劍網3》可能是第一款真正意義上成功的國產原創MMO世界。

到了手游時代，借著古偶劇《微微一笑很傾城》大火的《倩女幽魂》開啟了網易即時制MMO的大成功，隨后《一夢江湖》（原《楚留香》）和《逆水寒》不斷刷新著古風MMO的上限，其中既有對美術、題材的創作，也有對收費模式、游戲公平性的重新思考、解構。

這中間也有過波折。在《逆水寒》上線之前，MMO賽道在國內出現了第一次明顯的收縮，不禁引發出業內的疑問：MMO玩家不玩了？MMO游戲不賺錢了？MMO品類消亡了？在很長一段時間，“又肝又氪，上班打卡”似乎已經成為了MMO游戲的標配，而這也是玩家最大的痛點。直到《逆水寒》橫空出世，真正做到了“不賣數值”以及玩法和養成的“殊途同歸”，成功實現降肝減氪不卷，才重新提振了MMO賽道的市場規模。

注：根據SensorTower中國iOS收入數據統計

在市場還沒來得及感嘆“MMO又再次偉大了！”的時候，同樣狠打價格戰的《射雕》上線表現出人意料。

今天，筆者已經不想討論MMO的玩法內容、劇情、或者商業化，而是通過這篇文章來闡釋一個事實：已經上線的絕大部分MMO手游，包括《逆水寒》、《射雕》和我們即將看到的《燕云十六聲》盡管在美術風格上可能愈加激進，但是構建的世界仍然是那個永恒不變的主題：武俠。也希望借此文為契機，探討一個疑問：為何即便在國風大興的今天，手游廠商寧可再做一個又一個武俠世界，卻無人愿做中國神話題材？

代表了國風主流的武俠題材，何罪之有？

中國的游戲市場在不斷發展，而其中一個明顯的趨勢就是“國風”游戲的興起。這一趨勢的興起有著深刻的歷史和文化背景，同時也受到了技術和市場需求的影響。

在過去，武俠、仙俠游戲在中國的PC游戲市場中已經很常見，國產三劍《軒轅劍》《劍俠情緣》、《仙劍奇俠傳》等。然而，隨著三國、古風武俠的式微和漫畫、動漫的興起，以及3D動漫給中國ACGN用戶帶來更多選擇，國風的畫風和題材開始興起。

近來，我們看到國風的元素開始變得更加多樣化。中國古畫和藝術并不僅僅是強調山水畫和水墨畫的意境感受，而是依賴于細膩的繪畫功底才能描繪出盛世景象。游戲開始展現出了更多獨屬于中國的美術風格，如《一念逍遙》、《尋道大千》、《道天錄》和《最強祖師》等。

這些游戲也獲得了商業上的成功。但這些游戲的形式決定了，數值和養成是其主要追求和玩法體驗，題材和文化體驗在實際體驗中的占比極小。相信一定有玩家在看到以上游戲的時候會吐槽：這不是國風游戲，這都是氪金游戲。

左：《一念逍遙》，中：《尋道大千》，右：《最強祖師》

一個不得不面對的現實是，要實現有吸引力的國風世界在3D游戲十分困難。這導致了大部分團隊選擇“做簡單、熟悉的事”，而武俠便成為最好的連接點。因此我們可以3D國風的世界整齊劃一的選擇了古風武俠MMO方向。

如《笑傲江湖》、《天龍八部》、《天刀》、《逆水寒》、《射雕》等，這些游戲構建了許多樸素的古代城市，加上青山綠水的野外。在這些游戲中，宛如農家樂的鄉村田園風光比比皆是，非常偶爾的還會允許玩家一睹雪山或是沙漠的奇景。

然而，武俠世界的最大弊病在于缺乏想象空間，僅僅是構建歷史中的真實可能不足以創造一個視覺上足夠有吸引力的世界。又因為玩家已經看了太多越來越高品質的“武俠”古風世界，刻板印象已經導致市場審美疲勞。

《黑神話：悟空》，或許是下一個“武俠”

如果我們跳出武俠去看中國人熟悉的文化內容，我們可以找到太多被忽略的文化內核。儒釋道的文化與能量沖突，傳統手藝與志怪故事結合的聊齋故事，從洪荒到現代的修仙奇譚，敬神而不信神的實用主義信仰……所有的這些內核都在同一個更豐富、更奇幻的題材之下得以承載：中國神話。

中國神話是一個顯然比武俠更有創作空間的題材。修行、萬法和輪回，這些元素為游戲世界的構建提供了更多的想象空間。這就是為什么當《黑神話：悟空》把這個題材高質量的呈現給全世界看時，大家如此期待和驚嘆。

《黑神話：悟空》官網這樣描述他們心中一直存在的那個東方魔幻世界，“她是如此遼闊、狂野、浪漫、充滿想象力與神秘感，又無比真實可信”。在網絡小說的初期就有《飄邈之旅》，而后蓬勃發展至今，修仙、玄幻、系統文、無限流等流派數不勝數，暢想了許多不是游戲勝似游戲的世界規則。

《哪吒之魔童降世》、《姜子牙》、《封神》三部曲等電影成功案例在前，中國神話的史詩世界離我們似乎越來越近。而我們最近一個能看到的中國神話大世界游戲在哪里？

中國神話題材的魅力，不止依賴美術皮相，文化內核更重要

筆者最近印象比較深刻的是一款剛剛發出首支PV的游戲：《代號界》。

《代號界》曝光后數小時內便引起業內廣泛討論，視頻在B站發布后24小時內便獲得200萬+播放，截至發稿日，視頻播放量已經超過450萬；可見中國神話題材，對于國內廣大用戶群體，有著非常高的吸引力。

雖然評論區中，多半網友質疑視頻并非實機，并對PV前后兩種顯然不同的畫風有許多批評，但完全無法否定玩家對這個題材的熱情，以及期待程度之高。

《代號界》之所以能獲得如此高的傳播，并不依賴美術品質的高超或完成度。許多玩家都認為其題材概念非常吸引的同時，質疑實機品質有限。這與《射雕》或《逆水寒》宣傳時所強調的耗資、耗時研發，游戲高品質，商業化良心產生了鮮明對比。這恰恰說明了中國神話題材的魅力，不只是依賴高品質、高精度的美術才能傳達。

還有一些玩家則認為游戲中的元素有濃重的“日式”風味。按照這種觀點“鬼怪”、“櫻花”和“燈籠”已經是中國文化題材游戲中需要避免的元素。這何其荒謬！在中國神話式微的今天，有太多本是中國的文化元素，如今已經被剝奪和侵占。

坊間傳聞《天刀》團隊和B站自研團隊也在研發中國神話幻想題材的MMO產品，但還未有任何公開信息流出。某種程度上，搶占下個MMO世代戰役已經打響，誰先跑出來，誰的贏面就更大。

說實話，中國神話的風格應該是多樣的。做中國神話題材游戲，既可以有史詩般的敘事，像《封神》一樣大制作；也應該有更加人本的表達，如動畫電影《哪吒》、《姜子牙》等。這些作品應該為游戲世界的構建提供了更多的靈感，而不是簡單粗暴的認為《黑神話：悟空》只是一個獨一無二的、后無來者的賭博，并且想要塑造中國神話世界只有這樣做才可能成功。

電影和單機游戲一樣是有限時長的高光體驗，他們能夠構建一個瑰麗的世界，卻無法讓它永恒。那些無法比肩3A游戲美術，卻引得無數玩家沉浸其中的MMO游戲并不是依賴“幾個懂得玩家心理的策劃”就能引來幾十萬、上百萬的玩家，而是滿足了玩家對一個鮮活、長久的虛擬世界長久的需求。

結語

中國玩家期待一款中國神話題材的、能夠長久沉浸的大世界MMO出現，就和哈利波特粉絲愿意相信《霍格沃茲之遺》正在制作一款MMO一樣直接。只不過有如此多西幻世界都已經被刻畫的如此細膩，以至于游戲制作有相當大一部分是對那個世界實現和還原，而非全盤的從零開始想象。

中國神話從嚴肅文學到娛樂內容積累已久，隨著技術的不斷進步和市場趨勢不斷的明確，我們相信中式幻想題材的游戲將會不斷出現，為玩家帶來全新的游戲體驗。